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「憂鬱症」這個專業名詞,竟成為福爾摩莎這塊土地上,
大家都非常熟悉的「通病」,把「憂鬱」說成是一種文化現象,恐怕一點也不為過。

但是,要把「憂鬱」是什麼講清楚說明白,可能並不容易,這個任務,
足夠讓寫文章探討「憂鬱」議題的人都感到憂鬱。至少,我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,
眼前好像有一片烏雲盤旋不散,遮住了原來的陽光,相信,活在此時此刻的台灣,
常常不經意就從媒體報導感染到濃濃的憂鬱,許多人也有著類似的心情故事。

‧ 今日台灣,「憂鬱」蔚為流行

憂鬱,好像變成了流行。這個昔日不敢告人的隱疾,如今,卻有許多藝人和明星勇於站出來,
公開染患憂鬱症的經歷,多半把發病原因推給鎂光燈下的龐大壓力。這種「流行」,
(沒有錯,這當然是流行,還有人解讀為:人要夠紅,才會得憂鬱症。)
好處是憂鬱症患者不再會獨自躲在暗處角落,不敢見人,但「憂鬱」對e世代而言,
卻也像是紋身貼紙般,可以趕時髦,卻可能輕忽了憂鬱對心靈的龐大破壞力量。

我有位作家朋友,多日不見,有一天,突然打電話給我,問他怎麼這麼久沒有聯絡,
他劈頭就說,他得了憂鬱症,整天都待在家裡,連電話也不想接,朋友也不想找,
他說:「哎呀,成天談憂鬱症,你可不知道得到憂鬱症,到底是什麼滋味啊。」
對於世上所有的疾病,我想,都可以如此看待吧。然則,當憂鬱如此地蔚為流行起來,
有如中世紀的腥紅熱,又給我們何種啟示呢?

絕對有一個啟示是這樣的:人人都在說憂談鬱,但得憂鬱症的人還是得獨自煎熬、
承受箇中的滋味。就像插畫裡,每個人都活在一座自己的高塔裡,彼此無法互通氣息,
也看不見對方,但一座座聳立的高塔,卻構成了最詭異的畫面。每當社會上又傳出自殺的新聞,
或者有文化觀察者用「鬱卒」來形容台灣人普遍的心情和感受時,多半時刻,
當事人還是得獨自嚐那憂愁鑽入體內,像飛蛾在腦裡亂撞的滋味。

‧ 相對於憂鬱,我們尋找喜樂

注意到去年十一月二日,出現在報紙上的一則新聞,苗栗苑裡國中有名傅性女老師,
在台北市興隆路她哥哥的住處墜樓身亡,她哥哥說,女老師原本就有躁鬱症,
人際關係較為閉鎖,檢警相驗無他殺嫌疑云云。這則新聞也許並不特別,
但標題寫著「自閉象牙塔,女老師跳樓」,卻讓我再度陷溺在那個高塔的想像裡,
日本哲學家廚川白村當年說的「象牙塔」,指的是校園的封閉,如今,
卻最適合轉用在現代人閉鎖在憂鬱裡的場景。

有一個調查,顯示憂鬱象牙塔的普遍現象。聯安診所從前年六月到去年八月間,
針對一千一百六十四名白領階級所做的調查,發現在前年(二○○○)
還沒有想到會與憂鬱靠上邊的白領族,卻在去年感覺憂鬱與焦慮的比率有激增的跡象,
有三成二的受訪者覺得自己過得好累,百分之二十八感覺自己有神經質,
很容易就緊張起來,百分之二十的人有長期的睡眠障礙。

這項調查也發現,由於憂鬱而需要醫療的比例是百分之六‧七,焦慮的有百分之二十六‧三,
由於壓力而出現身心症狀的高達十三‧一%,把這些數字加起來,
就有將近一半的人口是精神醫學界所說的「憂鬱高危險群」。

從醫療衛生的角度,必然呼籲人民適度紓壓,調適情緒,
絕不要等到憂鬱之塵埃累堆在心房內後,才在恐慌的情緒驅動下尋求協助。
和我們政經情境類似的土耳其,有位費奈久魯博士發起了一個「笑聲俱樂部」,
立意宗旨很簡單,就是要把笑聲重新返回人間,像短翼的小精靈重新插上翅膀,
回到沉重、緊張、動盪、爾虞我詐的人間,鼓動他們透明的薄翼,
讓人間還能感受到一股股清涼。

原來,事物可以如此設想,相對於沉重,我們需要的是輕盈;相對於暗鬱,
我們需要的是明亮的窗戶;相對於負擔,我們現在謳歌輕盈。

相對於心情封鎖如一座座的高塔,在風裡的呻吟,我們需要相視而笑的心電感應。

相對於憂鬱的福爾摩莎,我們出發尋找喜樂的青鳥,如童話,發現青鳥就在我們的自家中。

然後,我們回過頭來說,一切的改變,就從笑聲開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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